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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上庆复了。

    虽然开窍开得晚了点,但是她确认自己的心意以后,就想着,既然两个人都喜欢,那是不是能够试一试?要是发现不合适,那就早早儿地分别,谁也不耽误谁。

    她心里脑袋里装的都是现代人谈恋爱的想法,对这事儿也相当坦然——在这个古代还真不一定会碰上喜欢的人,如果碰上了,那就试一试,要是接受不了,她以后就不成亲了,一辈子都陪着姐姐。

    更何况现在孝懿皇后已经去了,胤禛也和永和宫亲近,小佟佳氏也一样,康熙默许了姐姐疏远钮钴禄氏而亲近佟佳氏,她要是谈个恋爱,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。

    心里做好了决定,她也没和庆复提,想着等尼布楚条约签完了再说。

    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,这一行人紧赶慢赶,在八月里终于到了尼布楚。

    沙俄派出来的人是戈洛文,大清的主要代表是索额图,佟国纲负责武装,来的时候两边就商量好了,各自只带三百人,佟国纲管着二百五十个卫兵,索额图带着四十个随员,说是随员,其实就是翻译官、文书之类的人,负责谈判的。

    云秀作为传教士也跟着去,她是属于默不吭声的那一个,就拿着纸笔记谈判的内容。

    记着记着,还真让她挑出毛病了——来之前康熙说了,尼布楚不能给沙俄,私底下和她说话的时候,他也说沙俄肯定会要求把黑龙江割让给他们。

    事实上康熙说的真没错,戈洛文上来直接就说把黑龙江割让给他们,用的理由是黑龙江这一带大清也不管,还不如给他们。

    云秀握笔的手差点把笔给折了——狗东西!我们不管是我们不管,你算个球啊?他们就是把大清的疆土扩到西伯利亚去,没人管那也是中国的疆土,关你屁事!

    她气鼓鼓的,庆复就站在她边上,立马察觉到了,轻轻碰了碰她。

    云秀一口气就咽了下去——她这是在谈判,谈判还有余地。

    她发现的毛病是关于传教士的,因为索额图很明确地和戈洛文说了,尼布楚必须是大清的,最开始的时候传教士翻译的确实是这样,后来双方因为归属地的问题吵起来了,气氛越来越凝滞,说的话也越来越快,也不知道这些传教士是因为有意还是无意,开始翻译错误的说法了,比如要把尼布楚割给沙俄。

    吵到后头,戈洛文死活说要黑龙江,索额图死也不肯放尼布楚,双方吵得唾沫星子都要飞溅出去了。

    到了临近晚上的时候,双方的谈判僵住了。

    传教士们的翻译已经到了尾声,双方决定心平气和地再次谈一谈。

    戈洛文说沙皇说了,要以黑龙江为界。

    索额图说皇帝陛下也说了,雅克萨、尼布楚都必须归还给大清。

    双方吵了一天精疲力尽,其中一个传教士站起来,有气无力地把话翻译给了戈洛文听:“皇帝陛下想要约定以尼布楚为界。”

    云秀本来没吭声的,这会儿猛地站起来,打断了这个传教士:“你说错了,我们皇帝陛下说了,大清要以额尔古纳河和格尔必齐河为界,同时,尼布楚必须是我们大清的版图!”

    她说的是俄语,怕戈洛文听不懂,还特意用拉丁文翻译了一遍。

    索额图不通俄语,听不懂她在说什么,但是能听得出来她是个女人的声音。他一路过来对这个沉默的传教士并没有任何的印象——除了吃泡面的那一回,但是知道是康熙给他们安排的口粮以后,他也就没关注过这个人了,再看旁边传教士们也是惊讶的表情,就知道,她靠着假装男人的身份藏在了队伍里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:“你在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云秀就给庆复使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庆复默默地站到了索额图身后,对他说:“是皇上派来的熟悉俄语和拉丁语的自己人。”他把自己人三个字咬得很重。

    索额图看他一眼,决定按兵不动。

    戈洛文也在诧异:“一个女人?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云秀平视着他:“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在这里,我会俄语和拉丁语,作为翻译有什么不对吗?更何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您如今的沙皇陛下索菲亚公主也是一个女人。”来之前她都打听清楚了,如今的沙皇明面上是伊凡五世和彼得一世,其实暗地里掌权是索菲亚公主,也就是彼得一世的异母姐姐。

    戈洛文惊奇地看着她:“你还知道索菲亚陛下?”他就是索菲亚陛下派来的,来之前她交代自己,尽量能够拿下黑龙江,如果清廷不同意,就以尼布楚为界,不然就日后再说。

    传教士们从刚刚就开始慌乱了——能懂俄语和拉丁语的大部分都有着俄国血统,他们几个人恰好互相认识,都想为沙俄谋取福利,来之前商量了蒙骗清廷,和戈洛文里应外合夺取黑龙江,哪怕他们回去会被处死,只要条约一签,谁也没法毁约。

    结果没想到他们中间藏了一个“叛徒”。

    这个“叛徒”还懂俄语和拉丁文,也对大清的官话十分熟稔。几个传教士互相对视一眼,知道这事儿不能成了,既然不能成,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翻译。

    庆复站在索额图身边,静静听着传教士们翻译过来的话,心里微微有点出神——云秀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,他们之间的差距好像也开始变远了,他不会俄语也不会拉丁文,而云秀呢?她的脑袋里装着牛痘水泥,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儿,已经能够站在谈判桌上挥斥方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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