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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曹叡当然认得张郃与郭淮,也知道他们都是魏武王留下的名将,但名将是一回事,统领二十万兵马,守在邺城之前,是另一回事。

    “孤为何不能用曹爽?”他问,“既为大都督之子,又是孤的从兄,为我曹家宗室,岂不更加恰当?”

    陈群对曹叡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。

    天下未定,纵使魏文王打压过宗室,于领兵上仍不得不信任自家兄弟。

    但长安陷落一事,大魏已经吃了一次宗室的亏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夏侯楙独专权势,令张郃郭淮不得施展,而后又在诸葛亮围城之下早早投降,以长安城墙之险固,恐怕今日关中在谁人之手,仍未可知!

    关中陷落,雍凉丢失,大魏尚有养精蓄锐,来日再战的力量,但如果洛阳陷落,形势便大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天下世家,并非只有颍川。

    诸夏侯曹之中,却只有一位魏王。

    “曹爽虽为宗室,亦是大都督之子,领兵打仗却不如张郃郭淮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令他多听听那二人的意见如何?”

    老人摇了摇头,“陛下,曹爽刚愎自用,专权独断,绝非能听善言之人,若将二十万兵马交予他手,大魏危矣。”

    曹叡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梦,“那么,孤亲征如何?”

    灯花连续爆了几声,天色将明,殿内的话语渐消,白发苍苍的大司空起身向魏王告辞,姿态端肃,方寸不乱的走出宫殿。

    与其几乎同时离开魏王寝殿的,还有一名貌不出众的小黄门,只不过后者离宫之后,匆匆去了任城侯曹楷那里。

    听完了这一段君臣对话的曹楷大喜过望,赏过小黄门几块金子之后,便匆匆将心腹仆人找来。

    “去我兄曹爽府上,就说我有要紧事与他说!请他即刻便来!”

    邺城的风波未至渭南。

    大家仍然在缓慢的排队通过潼关。

    渭南大营只留两万余人,由廖化镇守于此,其余十几万兵马都要转移到弘农去。

    春潮已生,蒲坂只能走浮桥,潼关还是那么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。

    因此,急是急不来的。

    在大家排队过关的时候,还出现了一些不和谐因素。

    比如说先到弘农那里的世家子弟又有几个跑了回来。

    ……还是哭着跑回来的。

    原因也挺简单,就只是魏延一视同仁了一下【

    你称他为“季汉马场里最野的那匹马”,其实是不太对的。

    ……因为“善养士卒,骄于士大夫”的二爷比他还野。

    ……但二爷头顶上有个也很野的大哥罩着。

    ……而魏延头顶上的丞相,在不抄士族的家的前提下,跟士大夫们关系其实处得还不错。

    总之,魏延是部曲出身,打小就是吃苦过来的,跟着先主打天下时,“饥饿困踧,吏士大小自相啖食,穷饿侵逼”都经历过了,现下在渑池跟魏军对峙也不会觉得有啥辛苦。

    辎重粮草供应得不算太及时,魏延干脆就命令前军上下都跟士兵一起吃大锅饭,减少点不必要的消耗。

    ……至于想在附近打打牙祭之类的,就别想了。这地方早就被魏军坚壁清野过,百十里地内渺无人烟。

    ……士兵们吃的大锅饭据说也不算特别惨,就只是一天两顿盐水煮的干菜,配上粟米饭而已。

    但还是把世家子吃得掀桌了……然后就被魏延痛打了一顿,赶了回来。

    消息传回潼关的时候,丞相正在抽空给你补课。

    ……消息是杨仪送进来的。

    ……虽然当着你的面有点尴尬,但杨仪仍然坚持着告了状。

    “丞相,魏延怀专忌心,打压才俊,岂能不作惩戒?”

    丞相摇了摇羽扇,思考了一下,“威公既如此说,是见过那些子弟了?”

    ……你有点想抬头,但你小心翼翼的将目光从纸上抬起来时,丞相就瞥过来一眼。

    你赶紧低头。

    杨仪一如既往的在宫斗这项根本不适合他的技能上疯狂砸技能点,你都要同情他了。

    ……其实你一直挺同情他的。

    但当着丞相的面,你也不太能提醒他,只能继续不太专心地写你的作业。

    杨仪果然没听出丞相的画外音,仍然十分真诚,带了点儿雀跃的肯定了丞相的说法。

    “下官不仅去见了那几位世家子,而且与他们聊了聊,十分投缘,下官觉得……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说,”丞相的声音十分温和,“便将他们拨调至威公帐下,做个书佐从事。”

    中军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。

    然后是杨仪不确定的声调。

    “……丞相?”

    “如何?”

    ……你听着杨仪心碎离去的脚步声,有点怀疑他是个抖m。

    ……标准的“丞相虐我千百遍,我待丞相如初恋”的抖m。

    你这边怀疑人生,那边丞相已经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策论写得如何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还没写完,我能休息一会儿吗?”你想了想,“我饿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丞相皱着眉拿起你没写完的策论开始看,而你掏出了一袋怜娘给你带上的点心,坐在他身侧,咯咯蹦蹦的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听公琰说,阿迟在巴东时,曾向陆伯言请教过行军之事,”他一边看,一边说,“阿迟那时也这般么?”